Chole929

当你在不朽的诗中与时同长

【丹云】星河坠落(生日贺文/一发完/BE)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但我知道只有你才不会介意这样的贺文

故事很好 我写得糟践了 但是我尽力了

祝亲爱的车车生日快乐 永远快乐 @Elban. 



星河坠落

 

 

『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弱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

    关于你自己的理论,

    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

 

-1-

 

黎明号启程前往泰坦星系的第一天,一切都很平静。河成云照例作为指挥官带领着四人小队,除他之外,飞船上还有一名驾驶员和两名船员。泰坦星系并不存在生命体,为期二十五天的任务主要是探测星系附近是否有大规模的能量团爆发,各方面看起来都不过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周边巡游。

 

河成云大概是从当晚换岗时候开始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他两手撑在控制台边缘检查参数,眼睛却看向驾驶舱玻璃的反射,两小时前朴志训就应该结束执勤回到生活区,但他现在却还留在这里,倚靠在门口佯装在看一本科技读物。朴志训和赖冠霖是黎明号战舰的两名船员,前者跟河成云一样,也是基地选拔的第一批星际战士。这小孩平时最不爱看书,此刻他把头埋在英文硬皮书里,眼睛却有一搭没一搭的往河成云这边乱瞟。

 

黎明号的驾驶舱狭小,舷窗外,墨蓝宇宙内的繁星正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向飞船身后缓慢倒退。这里除了河成云和朴志训,还有另外一个人在。河成云懒得去问朴志训今晚是哪根筋没搭对,但还是没忍住随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坐在主控椅上的那个人并没有任何异样,他似乎不太注意身边的人和事,只是双眼专注的望向窗外的银河。

 

基地的仿生体大多用字母和数字进行统一编号,但身边的这个不同,笑起来非常好看的高大身体有个名字。

他叫Daniel,一周前的这个时候,尹智圣扯了扯嘴角站在两人中间做着介绍,表情比哭还难看。河成云有些诧异,可仍友好愉快地伸出了手,对方的手带着不属于人体的冰冷触感,但他对Daniel的第一印象不差。仿生体的外表看起来与人类并无二致,河成云看着Daniel笑起来弯着的细长眼睛,心想基地这次是用什么软件合成的面孔样本呢。

 

而现在,这个完全符合河成云审美的面孔样本刚刚完成了飞行路线的设定,他也侧过了头,对上视线的时候跟他打了声招呼,成云哥,我走了,Daniel揉了粉色的头发笑着说。

 

当晚,河成云做了个奇怪的梦。

那时他还在空军服役,一组四人参加一次降落演习。那人背对着他抓着直升机的舱门,宽厚的肩膀上没有背降落伞。他戴好防风镜,没有回头地跟他告别,他说成云哥,我走了。

河成云急得不行,他从身后抱住那人的腰,你别走,我知道你不会回来了。

但那天的风很大,好像不费力气就能卷走很多东西。那人从空中坠落的时候回头朝他笑了一下,河成云突然清楚地看见他眼角那颗泪痣,是Daniel。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心在胸腔咚咚做响。河成云老半天才平复下来,他擦了把额头的冷汗,感觉后脑靠近左边耳朵的地方一跳一跳的痛。

 

大半年前,他从喀山回来之后受了点伤,基地安排他接受了颅内神经元系统重置治疗。手术大体上算是成功,除了尹智圣眼神闪烁,跟他说别的都正常,只是过程中出现了短暂的器械故障,造成小部分记忆缺失。河成云晃了晃脑袋,说没啊,我感觉挺好,我还记得两年前跟智圣哥一起待在阵雨小队时的事儿呢。

 

星际军团那时刚成立不久,作为第一批通过选拔的十一人之一,基地严重缺乏他们这样的高级人才。无论是训练还是出任务,日程安排得都很紧。河成云也有试过去探究他丢掉的那一小部分记忆,但繁重的工作令他无暇分身,久而久之便任由它去,只当是缺了些幼时上房揭瓦之类的不痛不痒。

 

而现在,河成云摸着耳后那道微小的疤痕,他将思绪凝成一团向记忆深处探去,却只能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像块星尘飘落在宇宙中央,还没等看清楚样子就消失不见。

 

-2-

 

黎明号的第十八个巡航日,河成云和朴志训结束了舱外探测回到主舱时,赖冠霖正趴在桌上,愣愣地盯着Daniel看。两人换上轻便作战服,刚踏进生活区的门,赖冠霖便抬头,瞪着那双圆咕隆咚的眼睛用口型问朴志训:

 

“仿—生—体—也—会—看—爱—情—诗—吗?” 

 

朴志训突然变了脸色,上去一把揪住了赖冠霖衣领后的兜帽把人提了起来,连推带搡地进了休息舱,只剩下一脸茫然的Daniel抬头盯着同样茫然的河成云。短暂地沉默后,Daniel眯起那对小眼睛朝河成云笑了笑,又低下头埋进了书里。

“我看得懂的。”他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河成云听得一愣:“你说什么?”

“我看得懂爱,”Daniel合上手里的诗集,一字一顿的说,“成云哥就是爱呀。”

 

河成云皱眉,他闭上眼睛,意识又在向星河深处坠落。

 

#

 

第二十一个巡航日,河成云已经开始做起返航准备时,他们遭遇了意外。

又一波陨石雨砸了过来,Daniel鲜有的露出凝重表情。他操控着黎明号又进行了一次硬性着陆,飞船勉强地降落在未知行星地表,Daniel转头看着河成云,他说,燃料可能不足以支撑黎明号整个儿回到地球了。

他们被困在了泰坦星系的边缘。

 

而半小时后,坡州主控室传来的讯息无疑是雪上加霜,泰坦星系爆发的陨石雨打破了引力平衡,星际边缘有颗本身就不太稳定的小行星偏离了既定轨道,正加速冲向地球。

16个小时。河成云的手指在主控屏上飞快的计算,以两者之间的距离,就算基地此刻马上发射出星际导弹,也没法在小行星进入大气层之前完成拦截。他沉默地盯着屏幕,解下安全扣烦躁地走来走去,直到坐在观测屏前方的赖冠霖发出一声惊叫。

 

检测到这股诡异气流的时候已经晚了,飞船因为频繁的硬着陆,舱底的固定设备早已损毁,只是虚浮地停留在行星地表。黎明号在强烈的漩涡中左摇右晃,最后整个儿掀翻,主控台前的河成云来不及固定自己,他瞬间被高高抛起,然后他看见Daniel速度飞快地解开了自己的安全扣,朝他扑了过来。

 

河成云慢慢睁开眼睛,额头蹭上了某种物体,冷冰冰,却软乎乎的。Daniel缩了缩脖子,抿着嘴唇的样子有点惊慌,他说,成云哥你没事吧,然后腼腆地笑了笑。Daniel的手臂环着河成云,卡在了他的头与主控台之间,他身体表面的仿生材料被尖利的桌角撕开一条巨大的缝隙,像怪兽张开狰狞巨口,一点点的吞噬掉河成云脑子里那副过滤后的美好表象。

 

河成云定定地盯着Daniel那张脸,后脑的痛楚蔓延到全身,将他从头到脚撕成两半。他像是从深潭中爬出来,也像是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无忧无虑,却浑浑噩噩,那些真正给他生命,又让他死了心神的回忆被放开了闸,从血肉模糊的断口处一股脑地涌出来。

身体的记忆终究没有办法骗人,他毫不犹豫挡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他手臂抱住自己时熟悉的角度和力道。

 

河成云想起姜义建在初雪那天向他表白,在基地后山那颗孤零零的松树下,他拉开大衣把自己圈进最热烈的温柔乡。河成云的后背抵在松树粗粝的表皮,然后姜义建的吻冰冰凉凉的,和松枝上被撼动的积雪一齐落在他脸上。

 

他想起他们一起训练的无数个日夜,那个时候他还不敢确认自己的感情,面对姜义建的直球总是手足无措。卡南加的空气炎热,姜义建拉着他的手在卢卢阿河的滩涂上奔跑,他在石滩上写下“姜义建+河成云❤❤❤”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学生。他记得那天傍晚,姜义建粉色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然后不顾自己的反抗,硬是要凑过来,耳鬓厮磨,交换一个黏腻的亲吻。

 

他想起他们在那里的最后一次并肩战斗,两人被埋在爆炸后形成的废墟底下,姜义建用肩膀扛住碎裂的舱门,锋利的金属在他手臂上划开一道很长的伤口。河成云坐在一堆碎石里,腿被半堵水泥墙压在下面,姜义建弯着腰,汗水和手臂上的血滴滴答答地砸在他面前,河成云带着哭腔让他先走,姜义建笑着说,没事的,我感觉不到痛。

 

 

姜义建在那之后牺牲在Horus星,消息传来的时候,河成云还留在卡南加执行任务。那时不过八月下旬,暑气仍未散去,地面蒸腾起的热浪和太阳的余温夹击坡州训练场的圆形空地,连带着空气里铺天盖地的压抑气氛几乎令人窒息。队员们静默地围作一圈,谁也不敢讲话,河成云从车上下来,茫然的站在人群边上看着空地中央的白布,直到身边的尹智圣清了清发哑的嗓子,扯了他的袖子轻声喊了句:“成云呐。”

 

河成云这才如梦初醒,肩上的行军包慢镜头一样滑落在一堆尘土里,拖着自己的伤腿木呆呆地走向那堆尸体。他一张张掀开白布,面无表情看向那些完全看不出模样的焦黑,一遍遍地说,“不是他”。半晌,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向表情悲伤的队友们,认真的摇着手解释,“都不是他,不是姜义建。”

但总要有个人来打断这死寂,尹智圣重重闭上眼,再睁开时声音已几乎听不出发抖。他平静地讲述了出事的经过,姜义建的炮艇是如何炸进叛乱军的指挥部,又为地球争取来多少年的和平,他还说对不起,我们连他的尸首都没能找回来,只留下这个。

 

河成云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的手里是姜义建留下的芯片,他们十几年共同度过的青春,并肩战斗的记忆,大雪当中彼此嘴唇的温度,此刻都缩成了冰冰凉凉的二进制数字,静静地隐没在了这样小的一块记忆体中。

他把那块金属片轻轻地贴在心口,他说姜义建,你回来了。

 

『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

    ——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

    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

 

-3-

 

河成云有限的人生记忆里,几乎没有怎么掉过泪。刚知道姜义建牺牲了的那会儿,他一声儿都没哭,每天照常训练,吃饭,和队员说说笑笑,只不过一到晚上就钻进姜义建的宿舍,抱着他的被子睁着眼睛躺到天亮。他们曾经在这张床上拥抱,亲吻,姜义建进入他时,他扣着对方汗湿的背死死咬住嘴唇,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不满的撞击,直到把他的强硬都撞散成软糯的呻吟。

 

时光再追溯到遥远的202时期,最后一次选拔时他卡在了最后一名,惊险地成为坡州基地培养的第一批星际战士。那天他自己也挺激动的,但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被挑中的姜义建几乎失控,下了训练场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后来河成云也哭了,那大概是他记忆里最后一次掉泪,因为从那时候起,他知道自己跟这个热烈的人真切地连在了一块儿,他本以为他们合该怎么也分不开的。

 

然而再后来,他却把他忘记了。

 

姜义建没了以后,河成云拒绝一切心理疏导,也没有申请退役。他看起来除了眼睛里的血丝逐渐变多,与以前差别不大,基地试着让他参与了几次危险性不高的任务,也都好好的完成回来了。直到那次在喀山的行动,面对星际裂缝涌出的未知生命体,河成云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仰着头像是等待着什么,矢箭穿过他的装甲,把人给捅了个对穿。

他不能放弃姜义建给他的这条命,但他也没有力气独活了。

 

最后朴志训在枪林弹雨中拼了半条命把人给拖了回来,河成云在军方高层任职的祖父震怒,直接把还在昏迷的河成云送去了军事医院,精准地清除掉了他脑子里所有关于姜义建的记忆。

 

#

 

爱能够具象化吗?

 

Daniel低着头,正一点一点地从后颈拔出那块芯片。河成云艰难地张了张嘴,他想说不要,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成云哥,成云,云呐。”Daniel突然喊他,把闪着银光的金属片放在河成云的掌心,又用自己的手包裹着他。河成云觉得自己的心正随着那几个音节被掰开又撕碎,他听见Daniel说,他很爱你,顿了一下,又轻轻地笑。

Daniel低着头,好像有点害羞,他小声地说,我也是。

 

“Daniel——”河成云终于张开嘴巴,他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清,近乎乞求的抓着Daniel的衣领,“不要走,你别走。”

“没事的”,Daniel有点笨拙地抱住河成云,用那只带着狰狞伤口的手臂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发。“别怕,你看,我感觉不到痛。”

“会有办法的……”河成云好像什么也听不见,只能慢慢地摇着头,像是在说服Daniel,也在说服他自己。他的眼泪毫无章法地往外流,“会有其他办法的。”

 

“没有其他办法了,成云呐”,Daniel轻轻叹气,河成云视线模糊,觉得耳朵也模糊了。他开始产生幻觉了吗,仿生体没有痛觉,没有感情,不是吗。

“战斗舱脱离了黎明号,燃料就够你们回到地球了。在我们所处的位置全力加速的话,战斗舱的冲击力足够把小行星击碎,在地球的大气层之外。”

“让我去吧,我驾驶战斗舱最在行了。”

 

 

河成云麻木地挣开朴志训的手,他脚步轻浮地走向主控屏前方。十几厘米厚的太空玻璃横亘在他与Daniel中间,短短几步的距离,窗外面的时光却仿佛永无尽头。驾驶舱的门在Daniel身后轻轻地关上,黎明号静静躺在那里,像是一具密闭的金属棺材。

 

理论上说,仿生体一般很难出现类似人类的情绪,Daniel总是笑着的,好像他本体的数据中只留给他这么一个表情。他关上战斗舱的门,手扶着操纵杆慢慢向前推。脑子里的轰鸣声糊住了河成云的耳朵,他看见Daniel贴在玻璃上冲他笑,和记忆中姜义建神采飞扬的影子一模一样。他的双手轻轻比了个X,口型像是在说,成云哥,我走了,你别哭。

 

河成云曾见过无数次宇宙中的星云,记忆里那些美轮美奂的雾状天体相加起来,也不及眼前这片绚烂红光的万分之一壮丽。小小的银色光点向着红光飞去,把河成云的魂一丝一丝的抽离身体。

他再感觉不到痛,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哭,他的脑子填满了火热的岩浆,全身的知觉都随着那双弯弯的细长眼睛跌进星河的尽头。

Daniel的小飞船碎片划过大气层,在急速的摩擦中燃出耀眼火花,又迅速气化。最后一片银白色的外壳被漆黑的宇宙一点点蚕食,最后消失殆尽,好像从未存在过这世上。

 

河成云张开手掌,短而整齐的指甲把掌心掐得流出血来,猩红液体顺着指尖流下来,落在那本诗集的蓝色封面。

 

『 我给你我的书中所能蕴含的一切悟力,

    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和幽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天空开始发亮,像一块带雾的玻璃,呈现出温暖又迷人的乳白色泽,

这只不过是地球上又一个普通的早晨。

 

-END-

 

 

 

**文中粗体部分诗句出自博尔赫斯·《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写到一半去看微博的时候刚好发现了 @话唠。 kbj老师的两张神图,真的又惊叹又惊喜,我所想的正是你所画的,也是一种神奇的缘分了。感谢他愿意提供给我做人设。

为免剧透,图放在最后,请大家欣赏神仙画画,文不及万一。

星际战士姜义建

仿生机器人Dani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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